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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黄花
作者:王琼瑶  发布时间:2011-10-11 13:31:24 打印 字号: | |
  前几天,在和朋友聊天时说到家乡的特产,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家乡漫山遍野的黄花。

  黄花,即俗称的黄花菜、金针菜,它还有一个更好听、更富有诗意的名字叫萱草或忘忧草,但在家乡,我们习惯形象地称其为黄花。每到夏天,山坡上、沟渠边、田间路旁到处都有黄花的身影。黄花叶形如麦苗,叶片从根部长出,细长窄直,青翠欲滴,一丛丛茂盛的长叶簇拥着中心十数根翠绿笔直的细长茎杆,茎杆顶部层层分叉出簇簇短枝,黄花花蕾就生长其上。刚长出来的花蕾小如米粒,青绿中带着嫩黄。在晨风甘露的拂润下,很快便脱去青涩,变成亮眼的柠檬色,长如金针,晶莹饱满。及花开时,亭亭花瓣密密呵护着细长花蕊,淡淡香气四溢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绿毯上铺着的一层金子,金黄明灿,煞是可爱。

  黄花,虽然算不得特别漂亮,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风情,含苞的内秀深蕴,绽放的雅致含蓄,安安静静,清清淡淡,不张扬,也不卑屈,兀自挺立枝头。小时候,读李清照的《醉花阴》,念到那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时,深以为然,觉得李清照不愧是中国古代第一女词人,形容风雅、贴切之极,这纤纤弱弱、迎风翩舞的黄花,可不就像一位怀着满腔无言愁绪的纤纤佳人吗?后来,才知道,李清照词里的黄花指的是菊花,但我却宁愿相信这个美丽的误会,也可能是因为魂牵梦系的游子心绪,总觉得这样的恋恋愁思、清雅风韵,非黄花不可。

  黄花,且不提它的卓然风姿、别致食味,在家乡人看来,更是全身都是宝。在它生命最旺盛的时候提供的源源不断的黄花菜是农家人一年中重要的收入来源,金灿灿堆成小山的黄花总能引出一抹抹最纯朴、最知足的笑容;当它的生命走向尽头、干燥枯黄时,就成了极好的引火柴薪,灶膛内的熊熊火光烧出了食物最诱人的香味,也映旺了家乡人的日子。而在小孩子眼中,黄花,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玩具。小时候,家乡穷,什么洋娃娃、游戏机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但我们自有我们的乐趣。那时候大家经常去田间地头、山坡水渠开发我们自己的游乐场,发掘我们自己的小玩具。黄花细长、柔韧的叶就是我们最好的编织材料,编辫子、编灯笼、编小篮……灵巧的小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黄花叶就成了一件件精致的小作品;而笔直、细长的黄花杆也成了我们扮“家家酒”时最好的筷子和做数字游戏时最好的筹码;更不用说纵横交错、茂密拥簇的黄花地,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迷宫,自然成了我们捉迷藏、打野战的绝佳场地……

  然而,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黄花,也不仅仅是我们自得其乐的玩具,它更让我早早地品尝到了农人的艰辛和劳动的苦乐参半。黄花花期只有一天,在它含苞待放时是经济价值最高的时候,因此,必须赶在花开之前采摘下来,一旦花开了,加工成黄花菜之后品质、口感就都差了一截。家乡种植的黄花品种多是中午成熟。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在正午炎炎烈日的蒸烤下争分夺秒地进行采摘,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也不行,因此大家往往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即使是还没有黄花杆高的小孩子也不例外。儿时的我也是,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背篓,在长叶交缠的黄花地里艰难穿行,踮着脚尖掰弯黄花杆,摘下枝头一根根金黄饱满的黄花,不时被纠缠的黄花叶绊个趔趄。苦则苦矣,但每次背着背篓满载而归的时候,心里的自豪感也慢慢地满溢出来。因为摘黄花,我还闹过不少乌龙事件。我家有一块黄花地和邻居家的挨着,界限很不明显,刚开始时我弄不清楚哪块是我家的,凭直觉选了一块地就开始摘起来。这块地的黄花叶长得特别茂密,枝头黄花也格外繁盛。这工作量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委实大了点,我汗流浃背地忙了两个钟头终于完成了任务,顾不得晒得通红的脸庞,也顾不得踮得酸痛的脚尖,更顾不得被沉甸甸的背篓压弯的脊背,兴冲冲地想回家邀功。这时,邻居过来了,一看就说我摘错了,旁边的那块地才是我家的。我傻眼了,欲哭无泪,却也只好认命地双手奉上两个小时的劳动成果然后从头再来。现在想起那种叫苦不迭却又万般无奈的心情仍觉得忍俊不禁,当时的苦累早已忘却,但那段别样滋味的时光和那个傻傻的小女孩却时时萦绕心头。

  如今,因为劳动力、市场等原因,家乡的黄花地多已荒芜,满目苍翠中一片灿黄的景象已不复见。虽然少了烈日下的奔波劳累之苦,但我还是时时回想起幼时采摘黄花的一幕幕场景,想念那漫山遍野采摘人的谈笑应答、友爱互助,想念那汗如雨下却满怀自豪的充实心境,想念与玩伴们黄花地里不识愁滋味的游戏时光……
责任编辑:雪洁